【上午·格兰特大陆·科尔尼拉帝国·格雷坦·某街道】
赫里昂与奥兰娜一齐走在大街上。此时已经是上午,行人已经渐渐变多,诸多店铺也已经开门营业,大城市所独有的热闹气氛开始逐渐成型。
但奥兰娜没心情在意这些。
“我说里昂,”少女站住脚,俏脸上的表情半是疑惑半是烦躁。赫里昂也就跟着停下脚步,扭过头来看着奥兰娜。“咱们不是要去租马车的吗?为什么要往这边走?”
“我没那么说过。”赫里昂侧着身子站在原地,淡淡地回答。
他好像还真没说要去租马车。
“呃……咳咳……”奥兰娜尴尬地咳嗽两声,“那我们是要……”
“去武器店,买武器。”很直接的回答。
“武器?”奥兰娜不解,“你的剑需要换了吗?”
“不是,”赫里昂回答,“是你需要新的武器。”
“诶?我吗?”奥兰娜指指自己,“可我是魔法师啊,那样的话,难道不是应该去魔导器商店吗?”
“我说的是冷兵器,短剑之类的。”赫里昂淡淡地说着,“你跟大多数传统魔法师一样,过于专注魔法的修习,而忽略了武技,也就是所谓的‘教科书式魔法师’,这导致你近距离应敌的能力十分有限。对于魔法师来说,距离也是实力的一部分,而这次的委托地点是山洞,如此以来,你的实力会受到极大的限制。如果没有合适的手段防身,面对偷袭之类的战术,你会被轻易击杀。毕竟哥布林非常狡猾,对于缺乏自保手段的职业来说很不好对付。”
“虽然话是这样说没错,可我没有练习过剑术之类的东西啊,就算买了恐怕也只能当作摆设,一点用都没有……”奥兰娜作无奈状。
“是先有了剑才有了剑术,而不是先有剑术才有了剑。就算不会用,只要用力砍杀也多少会有些效果。再说,你是魔法师,剑不是你的主要武器,魔法才是,你需要的只是能在近身战里拖延时间的工具罢了。”赫里昂这样回答。
“那好吧。”奥兰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,“既然如此,你有好的店要推荐吗?”
“当然。”赫里昂转身继续往前走,“跟上。”
“喂,给我等——啊啊啊真是的,这家伙每次都走这么快!”奥兰娜大叫着追过去,“你等等我啦!”
【十五分钟后·格兰特大陆·科尔尼拉帝国·格雷坦·某街道】
“福尔克武器店……”站在店铺门前,奥兰娜仰头看着门框上方样式考究的招牌,不由自主地念出声来。
“好与不好,我不是很懂,但我觉得这里还算不错。”赫里昂也看着招牌,淡淡地说着,“进去吧,时间不等人。”说完,他抬脚迈向店门。
“唔,也对……”一想到还有人在等着自己过去救援,奥兰娜立刻意识到人命关天,随即便快速跟上赫里昂的脚步。
“叮铃铃——”
“欢迎光临——”
推开门,门扇的一角碰到铃铛,清脆的铃声响起,一声来自某位少女的招呼紧接在后面。店内,一位手握扫帚且有着员工打扮的少女条件反射地看过来。少女看上去大约十七岁左右,长发和眼睛都是十分醒目的火红色,身材并不算丰满,但却有着符合外表年纪的完美线条,且姣好的面容与奥兰娜不相上下。而值得注意的是,少女的双耳与瑞妮丝一样,都是尖尖的——她也是一只精灵。如果再根据外貌作进一步推测,她很有可能是炎之精灵。
精灵共有十一个族群,除去血统高贵的圣之精灵和一直遭受歧视的邪之精灵,其他的九个种群分别与九种元素一一对应,即炎之精灵与火元素、寒之精灵与冰元素、森之精灵与木元素、息之精灵与风元素、地之精灵与土元素、雷之精灵与雷元素、昼之精灵与光元素和夜之精灵与暗元素。因为每种精灵的发色和瞳色一般都有很明显的差异,所以仅看外貌就能分辨出精灵的种族。
顺便一提,瑞妮丝是圣之精灵。
“是科尔兹先生啊,好久不见呢。”看到赫里昂之后,少女立刻停下手里的工作,露出动人的微笑——并非一般服务人员对顾客的廉价笑容,其中饱含的感情真实可感,看来赫里昂在这里不仅仅是老顾客这么简单。
“嗯。”与之相对,赫里昂的语气依旧冷漠平淡。“老板在吗。”
“当然在,请您稍等一下。”说着,少女一扭头,“快出来啦爸,是科尔兹先生——”
“父女啊……”奥兰娜捕捉到了关键信息。
“知道啦,马上!”柜台后的房间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粗犷的回应。
在店老板出来之前,奥兰娜趁机打量了一下这家武器店——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这种出售武具的地方。
就像奥兰娜对“武器店”这三个字字面意思的理解一样,店里有很多武器。包括店门的那一侧在内,店里的四面都设有双层的玻璃柜,匕首、飞刃、手枪等体积较小的武器被工工整整地摆在里面,且每件武器旁都有一块银白色的小牌,上面刻着标价,数字被涂成醒目的红色。刀、剑、弓、盾、长枪、步枪等体积大些的武器都被挂在墙上,旁边同样有小牌标示价格。武器店的柜台也同样是个玻璃柜,后面的墙壁则被巨大的木质立柜占满,里面摆放的都是子弹以及其他不知名的小物件。两个立柜中间夹着的是一扇木门,应该是工作室之类的地方,刚才店老板的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。
“哇……”扫视一周之后,奥兰娜被挂在墙上的一把细剑吸引了视线,站在玻璃柜前,两眼闪闪发光。
这把细剑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武器。大概是为了吸引顾客,细剑的剑与鞘故意被分开,并横置在木架上。银白色的剑身纤细修长,造型考究,高贵的金丝纹路充满贵族气息,并将细剑本身所具有的优雅衬托得淋漓尽致。就算是奥兰娜这样的外行人,也能看出锻造这把剑的人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。
“你挺有眼光啊孩子,那把剑可是我的得意之作。”
回过神来,奥兰娜循声看向柜台,只见一名头顶光得发亮的且留着络腮胡的男子正站在柜台后,一边用毛巾擦着手一边笑吟吟地看着奥兰娜。从其打扮来看,这个人应该就是店老板了。
但是,这位老板却是普通人类。
那名少女是混血儿吗?寿命长达几千几万年的精灵与人类相爱并诞下儿女,后代的生命周期变得与人类相同,这种情况倒也很常见。还是说两人是收养与被收养的关系?
不过奥兰娜也就只是想一想而已。这种涉及他人隐私的问题,她并不打算深究。再说,这并不是她此行的重点。
“当然,这个只是其中之一。”店老板把毛巾随手丢给自己的女儿,又笑吟吟地补充一句,接着便进入正题。“抱歉,昨天有人送来一把贵族用过的古董猎枪,让我帮忙修理一下,已经忙活了整整一宿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赫里昂的语气依旧冷淡。
“可是我有事啊……”店老板的表情变得幽怨起来。双手按在柜台上支撑上半身,“你小子,几乎半个月没来照顾我的生意,到底是在搞什么啊……”
“有人拜托我照顾新人,我这些天就没有接难度太高的委托,装备什么的都没有太大的损伤,枪和剑的基本保养我也能自己搞定,所以没有来。”
“新人?”店老板把目光挪到奥兰娜身上,目光里闪烁着“恍然大悟”四个字,“我说你怎么突然就找了个小姑娘一起,原来是……嗯?”不知道为什么,店老板的目光渐渐变得古怪起来。
“诶?诶?诶?”奥兰娜一阵不知所措,“怎么了?我身上……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?”
“里……昂……”目光缓缓平移到赫里昂身上,声音略低,还拖着长调。
“说。”赫里昂以不变应万变。
“你小子可以啊,真的可以。”说着,店老板从柜台后走出,来到赫里昂身边,伸手揽住后者的肩膀,“居然敢骗我,嗯?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,你居然还敢骗我?”
“我不是很懂……”
“还装傻?里昂啊里昂,这事瞒不住的。你还说自己没找过老婆没生过孩子,嗯?没有老婆孩子那她又是谁?”
“什——”奥兰娜愣住。
“真的没有。”
“那她你该怎么解释?长得跟你这么像,肯定是亲的!”店老板一脸坏笑,“这小家伙,长得可一点都不难看啊,她老妈肯定也是个大美女!看不出来你小子眼光还挺毒辣啊,嗯?快快快,什么时候在哪里跟谁生的,赶紧从实招来!”
“所以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……”旁边的奥兰娜嘴角一抽。
“她不是我女儿,是我的……”不知为何,赫里昂说着说着就停顿了一下。看他的口型,似乎是要发“姆”的音。然而,“是我的……我的队友……”
“只是队友吗?别逗啦里昂,你这家伙不一直都是独行的吗,怎么两个星期不见你就找了一个这么小的小姑娘当队友?真的不是把女儿找来继承自己的吗?还是赶紧实话实说吧。”店老板依旧满脸古怪的笑。
“是真的啦……”奥兰娜单手扶额。
就在赫里昂解释不清,奥兰娜无言以对的时候,“好啦爸,别乱猜啦,科尔兹先生还有工作,要赶时间呢。”一旁的少女无奈地笑着,把这场尴尬的闹剧打断,“再说,我觉得他们两个虽然长得很像,但看起来并不像父女。”
“等等,长得很像?我和里昂吗?”想着,奥兰娜忍不住看向赫里昂的脸。然而,她却忽然看到,赫里昂的眼睛里,记忆的波浪正在上下起伏,名为悲伤的情绪正在把他的自我一点点淹没。“这……又是怎么了?”
“也对也对,正事要紧。”店老板拍拍赫里昂的肩膀,总算是放过了他。但很快,“诶?我说,你没事吧。”
“没事。”口是心非的回答。
一旁的奥兰娜没有说话,仍只是看着赫里昂布满伤疤的侧脸,“里昂……”
“既然你这么说,那我也就不多问了。”说着,店老板又抱起胳膊,“现在进入正题,说吧,想买些什么?”
“短剑。”赫里昂也调整回“公事公办”状态。
“你应该不缺短剑用吧,所以,是给她买的?”店老板朝奥兰娜歪歪头。
“对。”
“是防身用的武器啊,原来如此。”店老板又看向奥兰娜,“孩子,看你的打扮,你是魔法师对吧?”
“嗯。”奥兰娜点头。
“那就是魔法师专用的护身短剑了。”店老板一手抚着下巴,自言自语着走向工作室,“考虑到使用的人力气偏小,所以重量不能太大,得是轻质材料,不然会影响挥舞动作,嗯……”不一会儿,工作室里响起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。很快,一共五把短剑被他列成一排,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了柜台上。“我推荐的就是这些,你们自己挑一挑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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